昨天晚上,有人给我看了一段快手小视频。
一个人坐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眼睛发红,满脸虔诚地对着镜头说:“我这辈子,能吃上饭,能看上手机,都是国家给的福气。我们穷人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得感谢这个社会,感谢政策,感谢老板——还有感谢我爹妈让我生在这个年代。”
视频下方,一排排评论滚动着:“你说得太对了!”“心怀感恩的人最幸福!”“你是真正的正能量!”
我冷笑了一声。
这让我想起列宁的那句话:“意识到自己的奴隶地位而与之作斗争的奴隶,是革命家。不意识到自己的奴隶地位而过着默默无言、浑浑噩噩的奴隶生活的奴隶,是十足的奴隶。津津乐道地赞赏美妙奴隶生活并对好心的和善的主人感激不尽的奴隶是奴才,是无耻之徒。”
可现在,最流行的,恰恰是这“无耻之徒”的生活态度。
他们会在饭碗边对着电视机感恩,嘴里咀嚼着泡面,眼睛里却闪着泪光;他们会在工地、厂房、送餐路上自豪地说:“我虽然苦,但我光荣”;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打了,也只是摇头叹气:“我们穷人嘛,忍一忍。”
这不是奴隶,这是奴才。
奴隶还有一丝不甘,有一口沉闷的叹息,一种对压迫命运的模糊恼怒。而奴才呢?奴才会说:“你打得对,是我该打。”奴才甚至会从中领悟到一种“做人的道理”,并向更多的人传教,说这是“福报”。
他们不是没有痛苦,他们只是已经学会了对自己的痛苦感恩。
你让他们站起来,他们会摇头,说站着太累,还是跪着舒服。你让他们斗争,他们会低声说:“斗争是造反,是不识好歹,万一没有好结果呢?”你告诉他,他是奴隶,他会骂你:“你是带节奏的坏分子,我命好着呢。”
这命,是谁给的?是刀给的,是鞭子给的,是工地上掉下来的钢筋给的,是那张不敢看工资单的日子给的。可他却捧起来,像一尊佛,点香膜拜,生怕哪一句说得不够虔诚。
奴才的可怕,不在于他的愚蠢,而在于他的传染性。
他会用笑脸感动别人,也让别人和他一起跪下去。他会说:“咱们别折腾了,日子还能过。”你不跪,他说你搞事;你说一句公道话,他说你不懂现实;你反抗,他上来把你按住:“别害我们!”
是的,奴才不仅不想站起来,他还害怕别人站起来。
在我们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奴隶的历史久矣。可奴隶觉醒之时,也曾挥起锄头砸碎锁链。但奴才不同,奴才爱锁链,爱那一套管教,甚至觉得皮鞭抽在身上是福气,鞭不抽,那才叫天理不容。
一个奴隶变成奴才,要经过多少次跪拜?一次?十次?还是上千次的打骂?——不,或许只要一次舔足成功,就再也舍不得那温热的血腥味了。
有人说,做奴才也可以过得好。是的,当然可以。但“好”是谁说了算?是压迫者说你乖,是老板说你听话,是你自己在舔完之后说:“今天比昨天还香。”
他们活得像狗,但不是狗。狗至少还知道谁对它好,谁在踢它。奴才呢?连踢它的人都要感谢:“谢主隆恩!”
也难怪,当年鲁迅先生说:“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我以为是的。”
如今,奴才多了,革命者少了,自信力也不必再谈。因为奴才不需要信,他们只需要一个主子,哪怕换几个也无妨,只要嘴里还能说点好话,肚子里还能塞点热饭。
但请记住:奴才是不会得到真正自由的。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在那扇门外,有风,有光,有人是直着腰活着的。
你要问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只说一句话——如果你已意识到自己是奴隶,那请千万不要变成奴才。 |